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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靠贷款买了车子，从此以后，每天只要睁开眼睛，就觉得欠银行一大笔钱。车子是出租车，夫妻俩轮流开，人歇车不歇。其实能歇多长时间呢？二十四个小时，两个人，男人和女人，就像上紧的发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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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般情况下，女人开白班，早晨七点到晚上七点，男人开夜班，晚上七点到早晨七点，一天时间被他们划成整齐的两份。在车子里聚精会神地坐上整整十二个小时，疲劳可想而知，每一天，男人和女人，都像在玩命。还好他们的生意不错，欠银行的钱在一点一点地减少，两个人看到了希望。再辛苦一年吧！男人对女人说，再辛苦一年，银行的钱还上了，你就别再开了。到时候夜班租出去，咱们收点租金就行了。# K5 \3 U1 C- B( Y% M/ o, ^: }- R'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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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车时候短短的几分钟，也许是他们一天中可以交流的唯一。男人冲女人笑笑，说，注意安全，就将钥匙甩给女人；或者，女人冲男人笑笑，说，注意安全，就将钥匙甩给男人。安全又几乎成为他们短暂的交流的唯一，他们没有时间卿卿我我，没有时间一起吃一顿饭，没有时间坐下来喝杯茶，看暮霭朝霞。那段时间里，男人和女人，步履匆匆。* p D5 m1 n7 t9 [#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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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那几天，突然，男人回来得晚了。开始晚五分钟，后来变成十分钟，再后来，变成了十五分钟。一开始女人没太在意，可是渐渐地，她就有些坐立不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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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K- h r* q( x' Z- N7 v 怎么这么晚才回？女人问他，今天你晚了十五分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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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R6 |& s: v9 V, c, ]: o2 s 回来时有人打车，又多跑了一趟。男人说，路太远，今天收成不错……$ }( ]3 H- x/ T" } e1 n) C6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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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回来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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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注意时间。明天一定……! {+ X3 T( i4 q2 Q#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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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第二天，到了该回来的时间，仍然不见男人的影子。这次女人给他打了电话，电话里的男人赔着笑脸说，马上，马上……" n {" Q: v* l: M2 a4 B
- ^$ ~3 u4 W4 E 的确是马上。放下电话不足一分钟，女人就看到了男人和他的车子。3 @. p( @* ^( P1 s x% ]+ j* [1 g#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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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故意的吧？女人问0 m* O* r* o& V/ A2 T5 D) _1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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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嘿嘿笑，不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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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Q( w" P5 D. x/ t5 A. q 是不是故意的？女人不依。/ q/ q: C3 r0 `) O: E. l*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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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———吧。男人满是胡碴的脸上，甚至有了几分羞赧。天天神经崩那么紧，可怎么行……想让你，多休息一会儿呢。/ W0 `. i2 S* i# F% N5 H# A9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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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休息一会儿？女人怔了怔，说，你回来得晚了，我的心都提上了嗓子眼，还怎么好好休息？+ ~- m7 @; `! r- @( ?# \
- n+ |+ B _: y1 m Q, k 其实也不晚吧。男人嘿嘿笑着，有客人的时候，我就再跑一两趟；没客人的时候，比如今天，我是把车子开到小区门口，然后坐在车上抽掉两根烟……我知道只要我回去，你接了钥匙就跑……7 n" P/ f. z6 k7 T, m; i(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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坏死了！女人说，知不知道这十五分钟，我有多担心你！我一遍遍地跑到阳台上，一遍遍地念叨着你和车子。说着，女人捏紧拳头，抡起来，虚张声势地落上男人的后背，却在落下的刹那，松了力气。这时才发觉，不知什么时候，已经悄悄湿润了眼睛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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