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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内容我愿相信是个真实的事情。天下好心人永远都有的。
* F, o6 v9 i% m- \% o( z第一次见到秦姨我便没有好感。2 X/ c9 ` v2 r! f3 L! h8 D
她的长相和气质都充满了小市民味道。这和去世母亲的气质相差甚远。母亲生前是美院的教授,喜欢披苏格兰的大披肩,后来,她的许多女学生都喜欢披肩。可惜红颜薄命,母亲在我15岁那年突然离世。父亲在一年之后娶了秦姨,这让我非常意外。6 ^- O. e9 b* ]3 _7 T5 e8 O) |2 D
金戒指,金项链,再配上粗俗的笑容,这让我很怀疑父亲的审美取向。我坚决地反对过,闹过,把七大姑八大姨全叫来了,他们,还是结婚了。, Q( E, Y% L) o8 a0 z$ I
并且,秦姨还带来了一个12岁的男孩儿,叫小宽,站在那里,很乖地叫我:“姐姐。”
! e0 A( H, p& ]! K" W2 W) _“谁是你姐姐?”我哼一句,把门关上就进了自己的屋。6 C) Z' X; o" s# J5 r( l* s
我还对他约法三章:不许进我的屋,不许动我的东西,不许叫我姐姐。对他的憎恨,缘于对秦姨妈憎恨。这个女人,具有所有后娘的秉性,比如,她会把烂的苹果给我吃,不会给我买新衣服,我的零花钱一降再将,说我身上有异味,当然,这些都是背着我父亲的。; L; l3 v1 }2 W
父亲出差去深圳,她带着小宽去外面下馆子,让我自己在家吃饭。她回来后,我把反全扣在地上。她挥手打我,骂我败家子,我冷若冰霜地笑一声,吐了一口唾沫在她脸上,说后娘的心肠笔蝎子还要毒辣。这下罪大恶极了。她把父亲招回来,然后怒斥我的不孝,最后,以父亲的拳头落幕。这是父亲第一次打我。他把我的眼镜打碎了,玻璃扎进了眼睛,于是,我的一只左眼再也看不到东西。几个月后,我的左眼彻底失明。
) _& W2 V+ q' O- d' p从此,我不再说话。而父亲知道,他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。1 X: @) C# K% H8 V' R( |
秦姨也老实了许多。我成了一头愤怒的狮子,16岁,因为秦姨,我的花季提早凋零了。而秦姨这个后妈的恶名也四处传扬,最后的结果是,她出门就被人指点,虽然她试图挽回,可一切已经晚了。5 [: Y( C r( d3 ?6 k
我再也没有理过她,甚至不看她一眼。! p' U) @- W( o N4 ~( J/ Z2 h
倒是小宽,每天仍然叫我姐姐,虽然不理他,他仍旧喊。
6 b- ^% s* ^- x+ T& }, e% L有好吃的东西,他必定给我留着,看见我喜欢的书,他会偷偷攒钱帮我买下来。那么小的孩子,就知道心疼别人了。如果他不是秦姨的儿子,我想,我会喜欢他的。正因为他是秦姨的儿子,所以,我不可能领他的情。" J$ y# o+ g6 U; m, z6 I
有一次,他动了我的玩具熊,是妈妈在世的时候给我买的。他正在客厅里抱着,我一把就抢了过来:“少摸我的东西,”我大声嚷着,“你的手有多脏,喜欢,让你妈给你买去!”他的眼泪含在眼眶里,那样委屈地看着我:“对不起,姐姐。”: ~, z! Z8 o3 O H
看着他瘦弱的背影,我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了。
6 e ]# L! y4 ?# V即使过分,我仍然不能接受他,谁让他是秦阿姨的儿子! * S2 [. H. U# Z7 C1 ^' b5 F
18岁,我离家去读大学,临走我和父亲说:“请你定期把生活费寄给我,从此,我不再会这个家了。”父亲伤心欲绝,因为娶了秦姨,他永远失去了自己女儿的爱。有时他也后悔这段婚姻,秦姨确实不适合他,可他无能为力了。一个小市民一样的女人,怎么适合一个建筑教授。从此后,我再也没有回过家,一个人“漂”在北京。
: {) g1 ~. P8 @; j让我想不到的是,我常常会接到小宽的电话和信。父亲自从我离家后很少与我联系,大概他也伤透了心吧。我们父女之间的隔阂太深了,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。我执意不回家,是因为,家里没有让我留恋的人,如果有,那只能是小宽了。+ x! E; P4 S* n" i6 {% J" r' j0 R
小宽每年要给我打好多电话,写好多的信,但我懒得理他。在电话中,他亲亲热热地叫我姐姐,声音很甜很乖的样子,有时我也心动。可是,他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女人的儿子?他亲爹是出车祸死的,死的时候他只有3岁,比我还要惨。而他为了让自己母亲在我家落住脚,总是很乖的冲我父亲喊爸爸。虽然父亲并不真正喜欢他,可是父亲说过:“看到这孩子,不忍心如何了。”
6 e! T; S/ _# e. Y如果不是他们的到来,我怎么会眼睛瞎了一只?这个恨,几句甜言蜜语怎么能抚平?不,我不原谅,永远不原谅!
* R$ k& c7 O4 ^% n不久,父亲因病去世。那个家,彻底与我没有联系了。小宽把5万元钱交给我,说是父亲留下的,那所房子就留给秦姨了。* a$ G! A3 e4 ^6 d" @+ k1 }8 [
他说,秦姨已经改变了很多,好多次说对不起我。可我还是不能释怀。) T4 r0 e+ K6 [* x
小宽大学毕业前期,去当了志愿者,在西部一个山区里教书。我常常会接到他的信,那里根本没有手机信号。他说:“姐,来到这里,你才知道我们是多么幸福。”
9 w/ K3 Y' ~8 [) g1 S: c8 n他的信写得那么好。这个善良的孩子永远那么宽容,以温暖的态度看待这个世界。我开始给他回信,多年来,我心中的坚冰开始融化,我开始关心这个弟弟。我说:“要记得多吃些菜,你身体不好,容易感冒,要记得多穿衣。要多给姐姐写信,姐姐想你。”
) u5 R/ o; L5 H而小宽的每封信里都会提到一件事:他要我原谅他的母亲。# D# }! D1 p; B& e0 G) y9 u
秦姨已经老了,真的老了。我在那年回家为父亲奔丧时就发现,他头发全白了,眼神里也没有那种凌厉,甚至,他对我的眼神有了乞求。
0 W8 z4 ?. r0 ?- c* D我没有答应小宽。0 v+ j5 |8 b& ]
不幸在那年8月发生了。山区立下了十天大雨,小宽去接学生,结果遇上山洪,我的弟弟,再也没有回来,他被永远埋葬在山里了。/ v0 L! V$ y, S0 O
我去收拾他的遗物。那日记里,密密麻麻写得全是我:“我多希望姐姐能有一颗善良个宽恕的心,我多希望她和母亲和好。”
/ l/ @/ m1 \& i: Y# l; I e& C这仍然是他唯一的希望,这个男孩子,只有24岁,可是,却永远地离开了。# T4 i B4 p7 |4 j
我想,我不能再让弟弟失望了。
2 b/ E# C% J6 ^. z9 {! W( o从山区回来后,我回了老家。. r4 M! O$ Z2 ?; ~& p# [+ `1 A7 A1 `
我去接秦姨来北京,我要让孤单的秦姨和我一起住。我要告诉她,秦姨,让一切成为过去吧,让爱回到我们心间吧!& w; \! A+ m. ^- r
因为小宽,给我上了最后一课,他让我知道,什么才是爱,只有心底放下那些恨那些抱怨,只有心里装满别人,才会有爱,才会有那超越了亲情和血缘的爱啊!
% L& t7 D. R: j j. K1 _, c- a' I当我出现在秦姨面前时,看到她瘦老枯黄的面容,我拉起她的手,她的眼泪掉了下来,我叫了声秦姨,她扑到我怀里,孩子一样哭起来。我拍拍他的肩,说:“秦姨,不哭,有我呢,我替弟给您养老送终。”秦姨放声地哭着,我也哭了,小宽,如果你在天有灵,一定会笑了吧?
/ y0 @& o1 Y, H+ J( w; X- }( a我终于明白,这世间有一种爱,那就是宽恕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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