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导读]烟台苹果主产区栖霞、招远等地,果农大量使用加药果袋,药物直接与幼果接触直至成熟。
" Y) U, @1 {/ ^( o5 v9 E8 t 招远市S304省道边的一处苹果园,红富士幼果包裹在药袋里,直接接触药末直至成熟。栖霞、招远等地苹果产地,果农大量使用药袋套苹果。A08-A09版摄影/新京报记者 大路7 X; u- b( ~; A7 Q; l; l
招远、栖霞等地的作坊内,使用无标志农药调制药袋。 制药袋需将农药兑水,作坊主称药量浓度“全凭感觉”。 兑水的农药被放到机器槽内,滚轴一转农药就粘在了纸袋上。 作坊内的工人正在整理制好的药袋,每台机器每天约生产15万个药袋。 当地果农购买药袋后,戴着口罩给幼果套药袋。 山东烟台红富士苹果,以个大皮润、甘甜酥脆畅销全国各地。仅北京新发地批发市场,每年吞吐至少数十万吨。
]* e, B+ j" ^. H 作为烟台红富士的主产区的栖霞和招远,年产苹果十几亿公斤。记者调查,一种小作坊生产,无任何标志的药袋被当地果农大量使用。这种药袋将包裹幼果直到成熟,白色药末直接与苹果接触。对于所用药物,药袋生产商和销售商都讳莫如深,当地果农和农业合作社人员坦言,“人人都知道是退菌特和福美胂,是禁止使用的”。5 u& \6 }% ]6 f+ W* ]
今年3月,当地政府部门曾查处药袋200多万只,要求禁止使用药袋。但记者调查发现,目前这种药袋仍在大量生产和使用,“并不断呈扩大之势”。
. w, c& A% ?" f# Q, T" A$ G7 g 据悉,去年年底,全国农药登记评审委员会达成一致意见:鉴于福美胂等化学结构中含胂的产品存在安全风险,建议按有关程序撤销此类产品的登记。$ ^# z& ^ n: q: v, ~( l
脖子上挂着正方形布口袋,里面装着上百个纸袋。
+ Q4 q9 H/ N% q3 m$ y" J 60岁的果农刘国强,穿梭在密密匝匝的苹果树间。
" O: W$ w3 n* Q$ F# R 他眯起眼睛,将纸袋套在幼果上,一捏封口,纸袋就挂在树上。6 n& r5 ]. }/ Z, w5 n3 {
一些白色粉末从纸袋飘出,粘在刘国强手指上,散发出一股刺鼻气味。$ A9 p& G5 e+ v' e
“纸袋里有药,也叫药袋,是禁止使用的。”刘国强有些腼腆地说,当地不少果农套袋时戴口罩和手套,有的甚至将头包裹严实,“像戴上防毒面具”。2 S9 B ?& J! |7 d5 B7 G
初夏时节,红富士苹果已有杏般大小,满树青色幼果将被药袋包裹5个多月,直至成熟上市。$ F) W; f, w4 W: u
山东烟台招远市大秦家镇,刘国强的果地西侧,立着“苹果非疫区”的大牌子,下卧一尊石碑,上刻“山东省农业科学院绿色果品示范基地”。+ C1 K1 k" W @3 }) I
“苹果套上药袋卖相好”' @9 j7 P" a6 j( ^" T9 D
刘国强手中的药袋,长宽约十五六厘米,外面是黄色的复合纸,里面的深色纸沾满白色药末,直接与幼果接触。. ^2 n! b2 E& D, `( N* c
“这药袋有一点儿呛,年轻人、小媳妇套袋时,最好戴着手套和口罩。”刘国强说,大秦家镇的果农几乎家家都在用这种药袋,长出来的苹果品相好,表面光滑不长黑点。
$ L- `: V" S- y& M c! e* @( J 6月6日,栖霞市亭口镇,果农孙绍迁也忙着给苹果套药袋。, m! ^- n& \6 P% n6 `0 C W
他家三亩苹果树,需要7万多个药袋,还雇了一名劳力帮忙。
6 ^; V1 J B- |/ y! [* f: [ 不加药的果袋每个3分钱左右,加药的果袋价格要高出2分钱,一亩苹果地约套袋两万个。: c8 {& I) `/ v! K6 g
“药袋5分钱一个,成本3000多元,一名劳力要用10天多,成本也在2000多元。”种苹果20多年的孙绍迁说,收成好的时候,一年三亩地能赚4万多块钱。+ z7 Q/ K9 H* G5 N
孙绍迁回忆,套袋这道工序始于10多年前,当年县、乡技术员向果农推广,说是能够减少病虫害和农药残留。这一技术很快被果农采纳,“那时的纸袋里没有任何药”。近几年来,卖纸袋的经销商开始推销药袋,说苹果套药袋卖相好。# U' `4 g( c( G9 |- U; C; \
招远市一家农业合作社的技术员陈富宽称,苹果树每年喷洒十几次农药,苹果套上纸袋,可有效避免农药与果实直接接触,降低农药残留。但近几年药袋开始流行,他拿出去年当地出产的红富士苹果,其中一个表皮布满大小不一的黑色斑点,并有白点凹陷,“这是没有用过药袋的,用药袋的苹果表皮比较光滑”。; X4 D, N3 U1 S( F- ~
孙绍迁和刘国强也认为,套药袋的苹果的确比纸袋苹果表光好一点,但价格没有因此提高,“收苹果的不会管你用的是药袋还是纸袋,人家只在乎质量好不好。用药袋习惯了,担心不用药袋品相不好,卖不出好价钱”。- j2 R, j ]9 ^, _" k
百公里果园都用药袋+ m) p. f# ]+ y- X, t
5月下旬至6月上旬,记者多次驱车沿S304省道调查,从栖霞市到招远市百余公里沿线,几乎绵连的各村苹果园都在大量使用药袋。
* I, ]: F% z [, E8 f 6月2日,栖霞市桃村镇,S304省道南侧大片苹果地里,黄色的纸袋挂满枝梢,远看像是一棵棵硕满枝头的梨树。记者随机打开一个纸袋,里面黑色纸上顿时飘洒出白色粉末,有些已附着在果实上,散发出浓浓的药味。
# K; j# f5 S* ~ 公路北侧的果林里,苹果树同样挂满药袋。记者沿果林向纵深处行驶一两公里,几乎各家果园都在使用药袋。
) U. ~* c) H1 L! ]; P 沿S304省道向西,记者驱车每行驶5分钟左右,就停车到果园内查找药袋。途径栖霞市唐家泊镇后野村、上牛蹄夼村、尹家庄村等周边的苹果园内,也都使用药袋。
d/ c# p ]& L0 T2 r/ q 栖霞市寺口镇西南疃村附近,茂密的果林内,正为苹果套袋的果农时隐时现。. n# s, k6 d# k6 b" E
同一棵苹果树上,记者发现三种不同的药袋:一种药袋里面黑色纸上白色粉末呈点状密集;另一种药袋内白色粉末已将黑纸覆盖;还有一种药袋,少量药物隐藏在黑纸内侧。" B: S& p+ O0 j1 l6 }* @* a4 d% I
一名套袋果农说,有一些药袋是去年剩下的,所以药量比较少,新套上去的药袋则药量足,“不同药袋厂的药袋,药量也不一样”。; G3 a4 R; p. B6 M( \: B7 v; X! X
记者在S304省道沿途的苹果园,收集数十个药袋,上面均无成分和厂家等任何信息。4 g1 K& y) S+ K7 f3 C8 ]5 q1 h
药袋内的白色粉末究竟是何药物,孙绍迁和刘国强等果农透露,用了好多年了,“人人都知道是退菌特和福美胂。”对此,农业合作社的技术员陈富宽也表示认同。- J. N# e; w+ F
苹果之都小镇“谈药色变”
' V$ U4 {$ L: E2 O 栖霞市,享有“中国苹果之都“和“中国苹果第一市”之称。
/ F g1 U W" q9 d( ?4 F S304省道横穿该市寺口镇,这个盛产红富士的小镇上,出售苹果纸袋的店铺沿街林立,数量远远超过镇上的餐馆。5 ?& D, `+ {; h( M0 D
5月13日下午,记者走进几家销售纸袋的店铺。 v- Y5 u) M. f- h3 k# [+ n" S
一听外地口音,商家们大多疑心重重,表示纸袋目前不卖给外地人。记者问及是否有药袋售卖时,商家直接将记者拒之门外。! t$ B3 n6 c3 Q6 L
只有寺口镇中心一家化肥店,女店主表示可以帮助联系药袋加工厂,“药袋5分钱一只,5万只以上起售,明天给确切答复”。! q9 }) d) t5 c/ x: D
当日下午,“一辆京牌照车来到镇上”的消息,迅速传遍镇上所有纸袋店铺。记者再次联系女店主时,对方谨慎询问“那车是不是你们的”。女店主说,“现在跟你们不熟,以后熟悉了再卖给你们”。
, E3 n5 p& z, F+ q; N% q; Y0 D6 Y 寺口镇多名商家透露,去年11月份,山东一家电视台曾在该镇暗访,曝光果农使用的药袋,里面含有的农药可能属于违禁农药。随后,当地政府部门对药袋进行查处,“市工商局和果业局都不让用药袋了,所以不敢卖”。
" t& h' }/ a6 Q& s! T 据齐鲁网公开报道,栖霞工商局调查中发现,一些果袋厂生产一种药物袋,苹果套药袋后,幼果直接接触到高浓度的杀菌剂,果皮上的皮孔会受到伤害坏死,内层纸上的退菌特或多菌灵药剂遇到水溶解,且浓度很高,容易烧伤果皮发生药害,更大程度上对苹果产生影响。( F- R$ x: M% J& C
报道中,栖霞市果业发展局副局长郝文强表示,苹果套药袋,增加了果实农残超标的风险。; j' g) F. ` P
从今年春天开始,栖霞市利用3月份生产资料使用的旺季,查处制售药物果袋案件3起,查处药物果袋200多万只,价值10万余元。2 Z0 m; G) G- m* h( \ W: T7 V" _
农合社理事长开药袋厂* \% n8 x: ^: Y6 h* f" |
事实上,严查未能阻挡药袋的生产。( ?# b, T8 p# |- z* z
紧邻栖霞市寺口镇的招远市阜山镇,就有一家药袋加工作坊。% P- x( u% \9 h) A: X6 o; n
5月30日上午,一场大雨过后,记者以考察设备为由进入作坊。
7 z! G# u- [6 f# S% C# W 一排平房院落,不到40平米的平房内,摆着三台制作果袋的机器。
2 l- E# h6 n, t1 K; a; c 五六米长的机器上,一端是黄、黑两种卷纸,传送带传递过程中,被胶水粘合在一起。纸袋内侧的黑色纸面上,密布着一层白色粉末状物体,散发着农药的气味。在另一端,成品纸袋已摞成几摞,工人看着电子显示器,当数字跳到100时,会抄起一摞纸袋扎上皮筋,装入尼龙袋中。
0 ~) I) e' T; J 作坊主梁玉刚介绍,每台机器只需两三人操作,每天每台能产约15万个纸袋,“如果不加药,每个纸袋售价3分钱左右,如果加药,每只5分左右”。
9 O0 e% n3 e4 V% l/ ~$ Q 记者调查,梁玉刚是当地一家农业合作社的理事长,负责销售农药、种子和化肥等物资。
1 l5 v+ `8 G) G1 V e 5月31日,记者再次来到梁玉刚的作坊,提出购买药袋上的农药。
& i3 G/ S# G5 g6 @% O 思索良久,他谨慎地说,“你要买也行,不能开发票和收据,也别说从我这儿买的药”。
. k: a( d0 Y! ?+ P' }- ~. q 仓库里,梁玉刚从一堆杂乱的纸卷中,翻出旅行箱大小的纸箱子。除了“果袋专用”四个字外,纸箱子上没有任何标志。他从箱内掏出一个银白色的塑料包,上面同样没有任何标志,“这就是药,苹果袋专用的药,30元一袋”。3 H5 V; `$ T0 t( j& h$ n
回到车间内,梁玉刚指着机器传送带下沾有白色粉末的滚轴说,“药兑上水,多少凭感觉”,放在滚轴下,机器一转,药就抹在纸袋上了,“一袋药能产2万个药袋”。: ^, }( R- o. k( Y4 N
药量放多少“自己把握”" q G/ y3 F- P1 Q
调查期间,记者暗访栖霞、招远的数家苹果药袋加工厂,大多隐匿在村落中,呈家庭作坊式经营,生产流程大致相同。买上三台制袋机,“一年下来,轻松收入10万到20万元。”多家药袋作坊的老板说,但对于所用药物究竟是什么,他们都讳莫如深。; `' S4 Z1 b* U1 I$ X- o7 i6 ?% K
此外,尽管一些纸袋厂老板声称不加工药袋,但车间往往储存该类药物。3 D" p- H' t- k) h/ c/ I( _9 ~
栖霞市蛇窝泊镇一家纸袋作坊车间内,作坊主撕开一个封装好的尼龙袋,掏出银白色的药包,同样没有任何标志,只写着“果袋伴侣绿色环保”。
# D$ W- I. d$ I9 }6 o “这种药里面含的是什么,我也不知道,但肯定是不让用,药是从河北进来的。”作坊主称,自从栖霞有果农使用药袋被曝光后,政府部门严查过,“严禁药袋上树”。4 j+ _( T [& E0 R% J9 r
6月1日,招远市张星镇小刘家村,一家纸袋加工作坊内,三台制袋机高速运转,6名工人忙个不停。这个位于村庄偏僻位置的作坊,围墙上贴着“化肥、农药、合作社”的广告。) u# t1 m: y% F3 M
轰鸣的车间内,一名工人提着铁壶,壶内装有灰白色的糊状物。“这是调好的药,就是兑些水,比例自己把握,想让药袋上的药少,就多放水,药多少放水。”他边说边将糊状物倒进传送带下方一个槽内。机器转动,带动滚轴,滚轴将槽内的药卷起,粘贴在黑色纸上。) M, K* ~% r# [. L7 e
药袋厂门口,一辆中型卡车发动,作坊主刘先生正将几十个装满药袋的麻袋搬上卡车。刘先生说,眼下正是果农套袋的旺季,药袋销量仍旧可观,“一麻袋装5000个药袋,送货的地方很远,说了你也不知道”。* q3 @! h/ J4 q1 j* C( g
招远市农业技术员陈富宽介绍,近年来,药袋开始在栖霞、招远等地流行,使用区域不断呈扩大之势,“整个烟台地区都很受欢迎”。" ? {5 N: A: E- r7 w7 j
苹果药袋的风险和危害5 x/ g3 ?$ A$ @3 @+ h7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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