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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五关、斩六将: N3 j! @" O( [" e% L3 I0 {# v
“瘦肉精”猪肉顺利上市销售# `+ x7 k! D+ R
一头猪从生长到宰杀,最后流向人们的餐桌,要经历养殖、贩运、屠宰和销售等几大环节。目前,这几大环节都有监管部门负责监督把关。按道理说,一些加 “瘦肉精”喂出来的猪,就算是在养殖环节没有被发现,那么到了贩运、屠宰和销售环节,也应该遭到查处。但事实并非如此,记者调查发现,在河南省孟州市、沁阳市、温县和获嘉县,生猪养殖环节违禁使用 “瘦肉精”几乎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。2 G6 l( a6 n' m: A! I5 L6 w
这家养猪场位于获嘉县亢村镇,在当地颇具规模,办公室墙上挂着一个 “河南省无公害畜产品产地”的牌子。
0 W9 ~+ D ?4 ?6 C2 E养猪户直言不讳地告诉记者,这个牌子是花钱办的,有时候赶上监管部门突击检查,会得到一些额外的照顾。
9 b& n4 m2 S: U( C2 q7 F' d( U养猪户: “一般没有人管。”' K0 _) o8 [; D1 J1 k4 ^' w4 o
记者: “检查是不是有规律的?”
3 o/ N2 U: x( B" i0 ^ U% s; k1 `养猪户: “检查也没啥规律,不过一般要是说省里边或者外边人来检查了,一般县畜牧局会提前通知。要是县里边抽查的话,就是给你拿个瓶接点猪尿化验,自己接的肯定不让他化验出来。”" y2 z, N: S% `& A' M: W9 V! k
养猪户所说的接猪尿化验,又叫 “尿检”。/ p/ x) c/ I& d0 ^0 c! \# w
“尿检”是一种 “瘦肉精”快速筛选检测方法,通过使用盐酸克仑特罗快速检测试纸对猪的尿液进行检测,能快速筛选出喂了 “瘦肉精”的生猪。按照规定,猪尿取样应该由检测人员来操作。但是养猪户说,当地一些部门所进行的 “尿检”,都由养猪户自己采集猪尿样品。如此检测,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。
; n# e4 V: F! o6 K) X8 I就这样,在监管如此宽松的养殖环节,喂了 “瘦肉精”的生猪一批批长成、出栏,进入贩运环节。那么在贩运环节中,有关部门又是怎么监管的呢?4 m! V, B+ |+ A" B0 t2 [1 m5 Q
目前,按照动物检疫的检测制度,生猪外运时必须通过养殖地的检疫部门检疫,获得动物检疫合格证明、运载工具消毒证明和五号病非疫区证明三大证明,并佩戴耳标。耳标相当于猪的身份证明,上面记录着养殖信息。不论这头猪在任何环节出了问题,都可以通过所佩戴的耳标进行追溯。按照农业部有关规定,生猪进入流通环节时,必须100%佩戴耳标。
5 N5 D, p, N) Y, n* F因此,三大证明和耳标相当于生猪外运的 “通行证”,缺一不可。否则,根本不允许向外地调运生猪。/ P, [6 |1 p7 m& @3 A* E; k
然而,记者在长达三个多月的调查中,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。
: K% n" \2 J7 V- ?在孟州市乡村公路旁,经常可以看到一些专门用来运输生猪的货车,这种车能装一百多头猪。记者注意到,这辆运猪车上装的猪,耳朵上都没有佩戴耳标。 ; J+ k0 L: q; n: T6 O, t
记者: “耳标呢?”" `5 X1 t7 T# J, b
运猪车司机: “我们从这边走没有动检(动物检疫站),打不打无所谓。”, q/ r$ q4 ^ Y" p. ]$ D4 t' h4 Y
在当地,这样一车没有佩戴耳标的猪,竟然也能获得生猪外运的手续。2 l. r1 E% ~$ @3 b
记者: “这个票什么的手续都全吗?”
! C( ]0 T% r( i$ h6 l" U运猪车司机: “手续有啊,手续都全。”0 W: [/ A- O1 w7 Q
运猪车的司机承认,这一车没有戴耳标的猪都运往南京。
. p7 \6 h$ K4 O7 d0 x记者: “你们在(南京)江北哪儿啊?”$ ]( E# ]/ G4 K: m) z
运猪车机: “就在长江大桥边上。”4 @- Y) }4 m: `( J* @* M
记者: “叫什么?”9 H% t# ?: I9 w
运猪车机: “迎江路屠宰场。”$ p0 Q# u/ S: \- Z' j$ ^" o* e
随后,记者在对另一辆运猪车进行调查时,正好碰到当地动物检疫站两名赶来检疫生猪的工作人员,只见其中一名检疫人员只是随便看了看,并没有对这批外运生猪进行 “瘦肉精”检测。
3 P0 W& @0 j$ [3 O7 F: K* g正在这时,车上有一头猪突然死了。 司机说,这种猪猝死的情况他们经常遇到,原因就是这种猪 “瘦肉精”摄入过多,导致四肢震颤无力,心肌肥大,最终心力衰竭而死。/ g7 I R+ G' V5 q, X% f
根据农业部有关规定,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随意处置及出售、转运、加工和使用病死或死因不明动物。但是当着这两名检疫人员的面,这头死猪被拖到路边,当场宰杀。 - O2 c6 C: p$ o6 V" @1 \# G7 e3 W
记者: “像这种死猪当地一般怎么处理?”
' s! S5 d6 q2 U5 n6 K运猪车司机: “当地有的屠宰了,宰了以后就卖肉了。”* j8 C* O8 N: x$ O
记者看到,在这头死猪的整个处理过程中,两名检疫人员始终不管不问。
% z6 ~3 W6 E" t事后,其中一名检疫人员向记者透露,不仅仅是病死猪,就连当地违禁使用 “瘦肉精”的情况,他们也很清楚,都不愿意多管。/ a( A7 g' N# U: y& |
检疫人员: “那不是没发现,问题是发现了有的事,也不能多事。”# h2 j9 e6 U% H: ^9 D2 n* u
记者: “那你局里要是知道后不管你?”
8 [; H& ?) H# A6 B) k3 w# Z检疫人员: “局里面?”
7 h& W' K' m. _) a, T- F$ ~' Y7 g记者: “对,畜牧局里。”; a: U6 M3 m& P- |) f7 R+ h5 a
检疫人员: “现在这儿,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' ?' U- j5 T* G) y+ D, N' A3 R' X
事实真的像这名检疫人员所说的,检疫部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?0 K0 n9 n: d* M' Z! T
记者随后来到了沁阳市柏香镇动物检疫站,通过当地一名猪贩介绍,在没有购买和调运任何生猪的情况下,随便说了一个车牌号码,只花了200元钱,就买到了往南京调运120头猪的三大证明:动物检疫合格证明、运载工具消毒证明和五号病非疫区证明。优惠下来每头猪的检疫费用还不到两块钱,另外还获赠150个耳标。 & i7 Q9 ~: }8 j4 Q H4 b6 ]
开票人坦言,不管从哪个地方调猪,不管运猪车是否过来真正接受检疫,他们这里都可以出具检疫合格证明的相关票据。# U; m& `9 ]8 w9 ?9 j0 H
充当介绍人的猪贩说,所谓的检疫不过是走过场。
1 E9 a& g* r. W0 h( G/ B4 K猪贩: “这都是走个过场,我给说,这是走过场的。像生人过来了,就看看从哪里拉的猪,这熟人关系了,到那一说,报个头数就可以了。”
4 E+ A! h+ q( h就这样,只要花点钱,不论是喂了 “瘦肉精”的猪还是病猪,都能够获得号称 “通行证”的三大证明和耳标。一车猪有了这些手续,就等于取得了外运的资格,但是到了设立在省界的动物防疫检查站,还要接受出省检查。; \4 Z% @* K) g4 ]4 F, L* |! H
那么,这些喂了 “瘦肉精”的猪运到省界后,是否能够蒙混过关呢?- ^1 @0 V* A8 Y- ~
记者兵分两路,一个人搭上一辆运猪车前往省界检查站,另一名记者开车紧随其后,跟踪拍摄。
' R6 v) z4 F a) n, o6 V几个小时后,这辆运猪车终于抵达位于河南省省界的芒山动物防疫监督检查站。记者跟随运猪车的司机来到检查站办公室,只见工作人员一边审核检疫合格证明等相关票据,一边张口要钱。* l' g0 L6 A2 ]+ r
工作人员: “钱带了吗。”
/ A5 Y- n% P& ?7 x# b) n运猪车司机: “多少钱?”& ^' i& k/ S0 X5 R* M/ k2 x1 c
工作人员: “你不知道吗?”
0 B3 \; @$ K# G6 P9 z' K3 W" |& x这名司机把一百元钱放在工作人员面前的桌子上,顺手拿走了审核通过的检疫证明等手续。
% [! V7 w& S3 P0 |7 N4 O% g1 C w上车后,司机告诉记者,这个检查站正常的检查费用应该是20元钱,他给了一百元无非就是想买个平安无事、顺利过关。4 Z8 I$ d) C2 Y; u$ [
运猪车司机: “检疫站收黑钱的。”: p& _) z' ^! B
记者: “收黑钱,如果不给他一百,给他二十呢?”+ g2 y/ T. Z' G: ?
运猪车司机: “给他二十他不要。他就说猪有毛病,要不让你返回,不让你从这过,或者按法律颁条,违犯了哪一款哪一条。”! L! b7 O( N( p9 t- O* H3 l- {& N" c4 w
同车司机: “关键是能过的话,谁都愿意过,谁都不愿意掏那一百元,这是规矩。”7 `4 P2 [( B$ H+ \2 \- [- F
记者: “这是规矩?”
% R( x) S, J6 s运猪车司机: “这是动检站的潜规则。”
+ t1 ?$ t; k7 ]1 @) F" h很快,这辆载有病猪的运猪车顺利通过了检查站。在整个过程中,记者没有看到工作人员对这辆车上的猪进行疾病检疫和 “瘦肉精”检测,检疫人员甚至连车里的猪看都没看,就放行了。- c1 E3 u2 G$ X3 x! g3 ]
后来,这辆运猪车的司机告诉记者,他经常往江苏高邮和南京等地运猪,每次路过这个省界检查站,几乎都要打点。
& B) w( h# @3 i3 a; O! Y. k" a记者: “他尿检吗?”+ e, T$ X& d! C% k, Z( z- ]
运猪车司机: “不尿检。有时候你给他一百块钱,他高兴了还验一验,有时候你给他一百块钱,他连检验都不检验了,连瞧都不瞧。”7 w0 m2 w, P/ f7 Q& w# V
司机说,就算有时候遇到突击检查,使用尿检的方法检测 “瘦肉精”。检查人员收钱后也会故意自己不去接猪尿,给他们这些运猪司机创造可乘之机。4 D! j7 p4 M+ a8 A; l" M) ]
运猪车司机: “尿检,有的说是要猪尿咋回事的,结果给尿到杯子里头,是人尿尿的。”' L& r3 M( i v% j3 n0 m& \1 m2 \
记者: “让你接猪尿,你给尿的?”/ Q# L3 t4 u% [
运猪车司机: “我知道拉的猪有‘瘦肉精’,咋办?”
2 W2 g& c* k* l% w/ q! w5 j记者: “然后你尿里面,让他检验?”
* ]; }! H. u# A! s& A6 g: G/ i% S运猪车司机: “对。”
& ?9 n- f' B- D就这样,喂过 “瘦肉精”的猪,每头花上两块钱左右就能获得养殖地开具的检疫合格等三大证明,有了这个 “通行证”,再花上一百元钱打点省界的检查站,便可以顺利抵达南京一些屠宰场,真可谓是花钱不多,却能买来一路绿灯。
/ l( T7 v7 q& q5 o按照我国生猪屠宰管理有关规定,屠宰场必须是国家定点,而且要派驻检疫人员,进场的生猪必须检疫合格后方可宰杀。因此,一些喂了 “瘦肉精”的生猪就算能够一路绿灯,逃过养殖和贩运两大关口,最后到了国家定点的屠宰场,应该还是能够被查出来。但是实际情况会是什么样呢?
' ^4 K8 f- r9 g在河南孟州市,记者锁定另一辆经常往返南京的运猪车,这辆车的车牌号码为皖M57229。 1 } J2 I a7 ^2 X0 }
负责调运生猪的经纪人承认,这辆车上装的正是加 “瘦肉精”喂出来的所谓 “健美猪”。
: ?; H; t! H: m H记者: “这都是‘加精’的还是不‘加精’的?”1 q/ U9 D2 v P2 n7 W/ ?
经纪人: “全是‘加精’的。”3 u+ Z+ C" i" s- t( d0 g
记者: “好像南京不要不‘加精’的。”5 [- ^) z2 H1 X: C, E9 `- f
经纪人: “对。不要不‘加精’的。”
: V0 d$ b; s( E# q$ |随后,记者开车提前赶到南京,第二天凌晨两点钟左右,在南京建邺区兴旺屠宰场找到了这辆车牌号码为皖M57229的运猪车。* n+ G' u' w8 L5 s3 g
原来,这些猪正是之前记者看到的,由河南孟州那名经纪人负责调运的 “加精”猪。被卸到兴旺屠宰场的 “加精”猪,没有检测 “瘦肉精”就被宰杀了。8 F; v7 b: z% A' g, A+ o; K/ ~
一名检疫人员承认,他们只负责核对检疫合格证明等手续,不检 “瘦肉精”。1 p ]. ?! h( T- R: y2 S( q
南京市建邺区兴旺屠宰场 检疫人员: “我们不去关注来源地,我们只管进厂的数量对不对,‘三证’是不是齐全。”
- Z& \ m9 a% u3 {/ A! [ A记者看到,派驻屠宰场的检疫人员对宰杀后的猪肉也没有进行 “瘦肉精”检测,就直接打上了 “肉检”、 “验讫”的印章。
8 y9 r; W* ]0 e" M, c" D6 q7 N3 n按照南京市生猪屠宰管理规定,宰杀后的猪肉必须获得 “动物产品检疫合格证明”,方可进入市场销售。在兴旺屠宰场,这种相当于市场门票的证明,以每张10元钱的价格卖给宰杀的每一头猪。
9 \6 D0 B$ d; k R6 u# ]/ x调查至此,终于真相大白。原来在河南孟州市、沁阳市、温县和获嘉县,这种用 “瘦肉精”喂出来的所谓瘦肉型 “健美猪”,钻过当地养殖环节的监管漏洞,进入贩运环节。每头猪花两元钱左右就能买到号称 “通行证”的检疫合格等三大证明,再花上一百元打点河南省省界的检查站,便可以一路绿灯送到南京一些定点屠宰场,无需检测 “瘦肉精”,每头猪交10元钱就能得到一张 “动物产品检疫合格证明”。有了这张证明,用 “瘦肉精”喂出来的所谓 “健美猪”就能堂而皇之地进入南京市场销售。
& z1 {3 d" Q' ?7 n0 z! y南京市建邺区兴旺屠宰场屠宰户 老板:“大市场,像迎宾市场,南湖那边。肉食品厂,下关,惠民桥的,这些市场基本上都有我(供)的肉。”
2 S% ?! p' d# v5 T! j/ \记者:“基本上南京有名的农贸市场你都供货?”) E: F) L m$ }/ B Z5 H; e
南京市建邺区兴旺屠宰场屠宰户 老板:“都有我(供)的肉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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